正当康有为为开办学会事努力时,元月下旬的一天,总理衙门派小吏到南海会馆传令:著康有为明日午后去衙门进见问话。康有为得到传令后至为欣喜,他想,将近等了一个半月,应候召见的这一天终于来了。
康有为(图片来自网络)
召见的这天中午,康有为早早乘马车来到北京东堂子胡同总理衙门,等候在侧房。一个多时辰后,他被传入西花厅内,见总理衙门大臣李鸿章、户部尚书翁同龢、军机大臣荣禄、刑部尚书廖寿恒及户部左侍郎张荫桓,这五位问话大臣正正襟危坐在堂上。康有为对他们行过礼后,翁同龢示意他到堂前一为他特设的座位上就座,并祥和地对他说:今日就为变法之事问话。
康有为刚刚坐定,荣禄首先以坚硬的口气说:“祖宗之法不能变。”
康有为见话说得很绝,便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祖宗之法是用以治理祖宗的国土,今天祖宗的国土都保守不住,祖宗之法还有何用?即以总理衙门而论,也并非祖宗之法规定而有!法律因时制宜,诚非得已。”
荣禄(图片来自网络)
荣禄听罢此言,默然不语,面呈不悦之色。廖寿恒这时接过话题问道:“宜如何变法?”
“宜变法律,官制为先。”康有为答道。
李鸿章听后即问道:“然则六部尽撤,则例尽弃呐?”
康有为以坚定的语气回答说:“今为列国并立之时,非复一统之世。今之法律官制,皆一统之法,弱亡中国,皆此物也,诚宜尽撤。即一时不能尽去,亦当斟酌改定,新政乃可推行。”
翁同龢剧照(图片来自网络)
翁同龢对康有为的变法主张早有了解。他为了使康有为有机会显示变法才干,便谦和地提出变法所需经费如何筹措,其实这是他与康有为在前一天晚上会面时议论过的问题。康有为一听,心领神会,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,从银行的设立,到纸币的发行,税赋的征收,以及变法的各种具体方案……直讲至掌灯时分。
整个下午,五大臣问话少,康有为答话多,使得问话差不多成了康有为宣讲变法的会议,翁同龢则对此尤感满意。荣禄见状,不等问话结束就先行离去了。
光绪皇帝(图片来自网络)
总理衙门五大臣向康有为问话的次日,光绪帝临朝议事首先问及此。翁同龢班在前,即将问话详情上告,又极力向光绪帝举荐康有为:“康有为之才胜臣百倍,请皇上举国以听。”光绪帝听奏后,对康有为已是倾心向用,又下旨要召见他。可是奕再次劝阻,说不妨叫康有为条陈所见,如确有可采之处,再召见不迟。光绪帝无奈,只得传谕:康有为以后有所建议随时条陈上奏,总理衙门此后凡有康有为的章奏可直接送呈,任何人不得借口扣压。同时,他还传旨康有为将所编《日本变政考》和《俄彼得变政记》两书一并送上,以供览观。
散朝后,光绪帝因自己下旨召见康有为再次被奕劝阻,心中颇为不快,便召师傅翁同龢到南书房议商。议商完毕后,他走到后门时,不意与一太监撞了个满怀,便扬手打了对方一个嘴巴。等到回头一看,却是太监总管李莲英,见他还一副蠢丑模样站在那里不敢动,光绪帝更是火冒三丈,本还想加罚于他,但到底忍住了,只叫他离去了事。
李莲英(图片来自网络)
李莲英是奉慈禧太后之命到后殿来偷听朝事的,慌张躲避之中偏偏撞着了光绪帝。他挨打后,连滚带爬跑到宁寿宫,哭诉着要老佛爷救命,说挨了皇帝嘴巴,恐怕日后还要挨刀子。接着,他添油加醋地说:“翁同龢每每在书房与皇上密议,荧惑圣听。皇上违祖制下旨要召见康有为,全在翁同龢极力举荐。翁同龢此举全在植党营私。”慈禧太后一听这话,顿时脸色铁青,立即命太监传谕光绪帝进宫叩见。
慈禧皇太后(图片来自网络)
光绪帝回宫后,即告诉珍妃刚才有些冒失地打了李莲英嘴巴,真有些后悔。珍妃也生怕太后怪罪光绪帝,感觉不安。正说间,传旨太监前来传懿旨,召光绪帝去叩见皇太后。光绪帝接旨后,诚惶诚恐地来到宁寿宫在慈禧太后面前跪下,说:“孩儿叩见亲爸爸,冒犯李大总管之事,实为鲁莽,乞求宽恕,日后再也不敢这样办了。”慈禧太后先是怒气冲冲地训斥光绪帝,后又追问有谁从中挑唆。这时,珍妃匆匆赶来为光绪帝求情。慈禧太后不但不领情,反而迁怒于她,抬手就打她两个嘴巴,还说:“你叫我生气,你一辈子就甭想好受。”说罢,她叫李莲英陪自己去用膳,让光绪帝和珍妃跪在地上,不准起来。
受到慈禧太后惩罚后,光绪帝心中积怨更甚。夜寝时,他含泪对珍妃说:“太后不惟昏庸老朽,且专横太过。在国家濒危、面临列强瓜分之时,每每口言祖制,干预朝事,连一个太监的事也让我为难!”
珍妃(图片来自网络)
珍妃劝慰说:“皇上宜早日改变这种境况,重振朝纲,变法图强。只要你做个堂堂正正的国君,就不会遇事受制了。”
光绪帝本想作有为之君,听了珍妃这番话,更是坚定了信心。不久,他对庆亲王奕劻说:“国势日危,我不能为亡国之君,如不与我权,我宁逊位。请你代我劝谏皇太后。”
奕劻是慈禧太后的心腹,他转告光绪帝的话时,随加贬斥,使慈禧太后当即暴跳如雷,说:“他不愿坐此位,我早不愿他坐了!”她想到光绪帝才四岁时,自己就扶他登基,辛苦听政,如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儿倒是要从自己手上夺权了。她悲怒难制,不禁当着庆亲王的面失声痛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