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中国,也曾有一位“神奇女侠”。
文武双全,舌战赢过群雄,赤膊斗过海盗,归隐后养花种草,也能自在天涯。
谢家的孩子,男儿自不用说,女子则不得不提谢道韫。她的父亲是安西将军谢奕,叔父是宰相谢安,旧时王谢堂前燕,东晋时以谢安为首的谢家称得上是笑傲了半壁江山。父谢奕死后,谢安抚养了谢道韫和谢玄,也为这一代才女和良将留下了佳话。
若称巾帼不让须眉者,不得不说这位从小就闪着光的谢道韫。
谢道韫不似其他女子,专注女红,反而继承了将士之后的胸怀大志,看书看得尤为认真,还必须监管着弟弟谢玄一起看,有天谢安问,《诗经》那么多句子中你们喜欢哪一句?年幼的谢玄站起来说,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
《小雅·采薇》此诗温情婉转似女子情怀。谢道韫则回答,吉甫作颂,穆如清风。仲山甫永怀,以慰其心。《大雅·烝民》此诗则忧国忧民,又豁然开朗。那时的她已然备受瞩目。
谢安算是王羲之的粉丝,当年兰亭聚会,便不可自拔。
这门亲事讲究门当户对,当属王谢联姻。二八芳华的谢道韫,却嫁与了王家二公子王凝之。王家有至才之人王羲之,至性之人王徽之,至情之人王献之,而自己托付一生之人竟是才智勇气皆不如自己的王凝之。
但叔父也是考究再三,一来说王徽之生性放荡,不那么“顾家”,二来王献之年纪尚小,还不到谈论婚事的年纪。对于这个结果,她自是心生不满,但也是恪守妇道,王家的书法独步天下,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喜欢上了这份书香环境。
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才华放不到真正的地方,比如本该做个匠人美学家的宋徽宗生来是皇帝,而这位王凝之先生,继承了父亲王羲之的草书绝学,明明可以当个与世隔绝的书法家,修行五斗米道义,岂料碰上了东晋王朝的乱世,还当了会稽內史,即军政最高长官。
东晋末年孙恩之乱,孙恩可以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海盗,在海岛上积蓄民兵,以期某一天蓄势反攻大陆,东晋末年民愤四起,也正是孙恩自以为难得的机会。海盗们一来,第一道战线会稽因王凝之的软弱无能被轻易攻破,王献之也因此献上了年轻的头颅。
谢道韫的勇气,不输才华,也不止聚会上给丈夫递纸条解围这么简单。
碰上丈夫死了,若是寻常女子,估计得先躲起来哭上个三四天缓冲下心情。但她就带着几个婢女,规划一番举着刀冲出门,砍了几个海盗,也快要突出重围。这时民兵增援,她和孩子还是被抓住了。孙恩一看这是会稽长官的妻儿,说先拿孩子下手吧,让自己士兵涨涨士气,谢道韫就说了,有什么事,要不冲我来。
孙恩也是听说过此女刚烈不凡的名气,也当下被这气势震慑住了,给松了绑还差人送了回家。
后来有人说谢道韫这气势应当用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”来形容。
之前说到谢道韫再不满这宗亲事,但她本人还是从一而终,即便丈夫死后,也再也没有另嫁,而是从此隐居府中,将府上之事打理的有条有理,也不忘耕耘笔墨,传道受业解惑,自成一代书法名家。许多经过乱世之变的人诗词不免悲观谴责,而她的诗词,反倒给灰色压抑的亡国氛围中增添了一抹颇有气概的曙光。这也大抵是人们喜欢她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这个时期的谢道韫,算是一个人打理,最终将孩子抚养长大,自己也获得不少尊敬和名气。此时的王谢也不再停留堂前之燕,她倒也活得清净潇洒,习剑奏琴,观察四季分明,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
她偶尔会怀念起小时候那场鹅毛大雪,如柳絮纷飞,一大家坐着看雪,好不热闹。叔父谢安问大家:大雪纷纷何所似?长兄谢朗回答:撒盐空中差可拟。她微微一笑,答道:未若柳絮因风起。也因这个典故,她逃不开背负一生的才气和属于她的骄傲——“咏絮之才”。柳絮是怎样的呢?似花非花,因风而起。最终沾染风尘,回归自己的命运轨迹,尘埃落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