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,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性情突变,一个普通人性情的突变,必定是在其人生道路上受到了某种极深的刺激。这种判断,用来分析北齐“变态”皇帝高洋如何由英明之主退变为暴君,完全适用。
高洋在位的前六年时间里(550-555年),厉行改革、整军经武,又劝农兴学、整饬吏治,不仅把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、国富兵强,而且还屡挫劲敌西魏、南梁,数败柔然、突厥、契丹等异族,每战必捷,威震戎夏,将北齐的国力和威望推上顶峰。此时的高洋,无疑是一位励精图治、奋发有为的英明之主。
然而执政的后四年时间里(556-559年),高洋则完全蜕变为一位桀纣之君,每日以纵欲酗酒、残暴滥杀为乐,又大兴土木、赏费无度,造成国库空虚、军备废弛,最终因饮酒过度而暴毙,终年34岁。此时的高洋,无疑是一位六亲不认、疯癫残暴的昏暴之君。
那么,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高洋性格的突变呢?除了传统的家族病史的分析理论,似乎某种强烈的外界刺激更是主因。这刺激,始自高洋在最后一次讨伐山胡战役中,遇到的一件令人极度恶心、反胃的凶残事件。
山胡经常南下骚扰中原
山胡又称稽胡、步落稽,是匈奴族的别种,一说为先秦时期屡屡威胁中原的异族山戎或赤狄的后裔,东汉三国时期归属南匈奴。南北朝时,这支部族分布于今山西、陕西北部,因居住在方圆七八百里的山谷间,故得名山胡。山胡种落繁盛,与汉人杂处,主要从事农耕生产,辅以蚕桑,并以麻布为衣。
北魏孝明帝年间,因不满胡太后暴政的影响,北方各族纷纷起兵反抗,一时间群雄竞起、中原板荡,形势一片混乱。此时,汾州山胡首领刘蠡升也趁机举兵,在云阳谷(在今山西右玉县东北云阳堡)窃号称帝、署置百官,并不断的骚扰边境地区,为患十余年时间。北魏朝廷因集中精力剿除葛荣、鲜于修礼、杜洛周等农民军及对付南梁的入侵,之后又历经内部宫廷政变,所以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对付刘蠡升。
南北朝形势图
经过分化整合,最终在北魏境内形成两大军事集团,即割据关西陇右一带的宇文泰集团,与割据关东河北一带的高欢集团,而北齐及它所承袭而来的东魏政权,便是由高欢集团演化而来。等到高欢征服关东河北后,便着手解决为患北方十数年的刘蠡升。高欢为速战速决,先是假装与刘蠡升约和,许诺以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“太子”,然后乘其不备实行偷袭,一战擒杀刘蠡升,重创汾州山胡。
然而汾州山胡虽受重创,但余众分散于山谷间,此后时不时仍会出来作乱,这种现象直到高洋在位的第五个年头才彻底被解决。天保五年(554年)正月,高洋御驾亲征汾州山胡,一举将其荡平,并斩首万余众人。为震慑分布他处的山胡,高洋下令将汾州山胡12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斩首,女子及幼弱作为战利品赏赐给士兵,并铲平其最后的堡垒-石楼。一时间,“远近山胡,莫不慑伏”(见《北史》),再不敢出来作乱。
高洋御驾亲征,彻底踏平山胡
这场歼灭战打得异常惨烈,齐军伤亡亦不在少数,当时有位都督作战受伤,手下的十夫长路晖礼没能赶过来救助,从而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。战后,该都督向皇帝控告路晖礼,高洋闻听后勃然大怒,不仅将路晖礼剖腹挖心而死,还下令让九个士兵分食其肉,连体内排泄物都吃的干干净净。由于这一幕过于恶心,在场的很多人都呕吐不止,而高洋却看得津津有味,也由此从施虐中找到人生的快感。
这则史实载于正史《北史》中,而作者李延寿也断定,正是因为此事,之前英明之主高洋开始转变为桀纣之君。书中称“是役也,有都督战伤,其什长路晖礼不能救,帝命刳其五藏,使九人分食之,肉及秽恶皆尽。自是始行威虐。”(见《北史·齐本纪中第七》)
正是因为此事,高洋身体中潜藏许久的变态基因被激活,再加上四邻无警、国家安定,遂为高洋肆其荒淫暴虐之志创造了“便利”条件,在四年的时间里变着花样狂造乱做,留下一段段令人发指的罪恶记录。究竟高洋做过哪些恶行,在史书中记载甚详,本文就不再赘述。